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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113章 一百一十三章 崔程回京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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謝奚看了眼大大小小的馬圈和大小不一的圍欄, 半坡上的景色極好,她舒展了腰,風將頭發吹的紛飛, 阿武伸手將她身後的帽子給她兜上, 問:“阿姐, 長安是不是出事了?”

謝奚問:“怎麽想起問這個?”

阿武望著遠處的山, 沈沈的說:“師傅這段時間一直在周轉西面的商隊,過幾日就到了, 他說五哥需要錢。”

謝奚好奇笑說:“你師傅管些什麽?整日呆在馬場裏。”

阿武指著山下的房子:“師傅平時住在這裏, 尋常時間都是回城裏,師傅從來不說, 但是他身邊的那幾個人都整日忙著。”

謝奚好奇問:“哪幾個人?”

“就是莫裏、李崇、阿圖巴。”

謝奚驚訝:“阿圖巴?”

阿武見她沒看出來, 有些驕傲的說:“你別看阿圖巴不起眼,平日裏一句話也不說, 他有雙過目不忘的眼睛。所以凡事他算過的賬,沒有出錯的。西路上的賬都在他手裏。”

謝奚驚訝心說,崔鄴手裏可都是些掃地僧的人物。

“那莫裏呢?”

“莫裏只管馬, 其他的一概不問。這將近兩萬匹馬, 他心裏清清楚楚。”

“那個李崇呢?”

阿武沈默了一下, “他行蹤不定,我很少見他, 回來的時候也一直跟在師傅身邊,我後來給師傅跑腿,給他送過幾次信。只知道他是南人,具體在做什麽我也不清楚,師傅不準我多問。”

謝奚看了眼他,笑問:“你呢?覺得這裏怎麽樣?”

阿武看著山腳下的馬場, 淡淡說:“我還是想做糧米生意,馬場暫時用不到我,我對馴馬感興趣,但是別人也可以馴得很好。我要做獨一無二的生意。師傅說,我哥曾經說,做生意養活自己算什麽本事,做生意要做獨一無二的生意,沒人能取代你,這才是本事。”

謝奚聽的笑起來,什麽鬼,崔鄴就知道給人洗腦。

“你別聽他瞎說,糧米生意不好做,你先在這裏跟著你師傅學習,學些防身的功夫也好。”

阿武見她累了,弓腰道:“我來背你。”

謝奚抓著他的手臂:“拉我一把就行。”

等兩人爬到坡頂,向下是河谷,沿著山巒的走向一直連著後面的深山。謝奚望著遠處的草場,馬群進了山,一時半會兒回不來,馬場裏的馬不太多,阿武探問:“我阿爺一人在莊上?”

謝奚:“你走後,朱家人的留在家裏了,你阿爺不肯來,只要讓你阿娘來看看你。”

阿武有些擔憂說:“我聽師傅說,南地起了兵亂,不知長安可太平?”

謝奚笑問你:“擔心阿圓?”

阿武有些羞意,但誠實的說:“有些擔心,她人單純,萬事都不會深想,若是遇事肯定不會保護自己。”

謝奚聽的失笑:“有你五哥在,不要擔心。”

馬場裏的人來來往往,謝奚看著地形,問:“這裏的馬有什麽講究嗎?”

阿武:“有一批馬還在賀賴部,這裏的馬圈少,有一部分放山後幾日才回來。只有賀賴部馴馬的老師傅馴出來的馬,才會那樣放出去。”

謝奚望著身後山巒疊嶂的峰巒,再沒多問。

南地進了九月,連雨綿綿,陸益之領著衙門裏的人整日混在田頭,盯著謝奚的新稻,這一茬有些晚了,但是他急著搶種,也就不顧時節。

洪澇之後,秋季的天氣比往年要熱一些,有些老農說秋稻晚一些也不礙事。

看完稻田後,他直接去了江邊,陸定見他有些低熱,勸說:“大人還是歇歇吧。”

陸益之已經少了少年期,人也曬黑了一些,整日奔波身體倒是壯實了不少,渾身都是威嚴,有了不怒自威的氣勢。

他輕咳了幾聲,回頭看了眼遠處的江堤,水退了之後,賑災進入了艱難期,他只能以工代賑,重新修江堤,吳江縣位置特殊,上游若是不修,別說大水,就是尋常下雨,吳江縣都會遭殃。

陸定給他披上披風,勸說:“大人回去歇歇,我在這裏盯著。”

陸益之站在江邊看了眼露出的頭的蘆葦,問:“上次胡主簿說這片灘田已經被人買了,買主是誰?”

陸定見過賬冊,“北地的商人,叫袁謀。”

陸益之楞神了片刻,才說:“先回去吧,這裏有小盧守著。”

陸溫見他回不去,陸續又遣了人過來。

朝廷如今朝令夕改,和反王議和中,結果二州的稅銀爭不清楚,反王的人坐地起價,索要餉銀,議和的人怕上面斥責辦事不力,私下應了反王的條件,就地用稅銀抵了。

陸益之同科的同窗,就在江南西道被割據的那二州中為官,寫信給他,滿紙淒惶,說不盡的屈辱。

陸益之收到信,在入秋的天氣轉涼,他喝了一夜的酒,之後就病了一場。

這等荒唐之事,朝中還是有人盡是遮掩,為了太平。安平王拿不住註意世家把持朝政,萬事勸他三思,先帝在時,尚且有餘力打壓世族。

他又想起曾經雀奴說的。除非有雄主,若不然,世族沈屙難解。

如今河北河南之亂,已經迫在眉睫。

時間若是拖得再久一些,難保黔中道和劍南道不起異心。

他一個人慢慢踱步,走了一路,也想了一路。等進了衙門,仆人敬上,道:“家裏來信了。”

他拆了信,看了半晌,最後手垂下去,握著信的手慢慢攥緊。

朝中召涼州刺史回京,崔家被禁在長安。

他腦子裏只有一個念頭,河西道必反。

崔鄴沒等到崔程的信來,就打發盧氏走了。

盧氏原本猶豫,他勸說:“你自從乳長安,再沒回去過,起碼回去看看外祖父,上柱香也好。”

盧氏聽的,頓時淚如雨下。

父親的結局是崔程告訴她的。她這麽多年都不肯相信,也不敢想。

崔鄴激將一番,讓她雖盧兆林和李氏一起出發。阿圓接到家裏來了。等盧氏一走,家裏由四嬸掌管,清華被他叫回來照看阿圓和崔晚。

崔程給他單獨寫了信,信中囑托照看好家裏人,他此番進京,獨身一人。軍中以安妥好。讓他務必不要輕舉妄動。

崔鄴看了眼,放在一邊,袁掌櫃在他書房裏看賬,見他的信放在桌上,看了眼,笑問:“崔都督倒是還是有一顆忠君之心,可惜君已經不信他了。”

崔鄴沒好氣:“把你幸災樂禍的嘴閉上。”

袁掌櫃悠悠的樂道:“命裏有時終須有,躲不掉的。”

崔鄴最煩他這幅反賊的樣子,囑托道:“記得找可靠的人,將兩個孩子送到阿骨勒那裏去。”

袁掌櫃:“沒問題,你若是肯把袁家的人都送走,我也能給你辦到。”

崔鄴:“崔都督不日進京,你想幹什麽?”

老太太大概是心裏也清楚,盧氏出門也閉口不問。崔家人閉門不出,仿佛都感覺到未知的危險了。

崔程到的那天,崔鄴人不在家,崔程在老太太院子裏待了很久,只有一直和崔浩聊到入夜,崔鄴回去的晚,一進門文戒就道:“五郎回來了?都督回來了,那邊書房的人問了幾次了。”

崔鄴累了一天,慢條斯理的洗漱了一番,才去了崔浩的書房,崔浩見他回來忙說:“快進來!”

崔鄴進去,見崔程難得的一身常服,褐色的圓領袍繡的是蒼山景色,少了在涼州的蕭殺之氣,竟然有幾分儒雅。

他恭敬的行禮:“父親。”

崔程擺手,深深看了他一眼,並不和他計較。

崔鄴坐在下手,崔浩問:“明日入宮,要小心些。這位安平王辦事有些……”

說話不大靠譜。

崔程笑笑:“想見我的怕是那幾位,南平王怎麽看其實不重要,宮中的人是誰,也不重要。”

崔鄴靜靜聽著,崔浩問他:“柬之有什麽要說的嗎?”

崔鄴只說:“父親小心些。”

他來得晚了,崔程和崔浩兩人已經聊的差不多了,崔程起身:“二哥歇息吧,明日再說。”

崔浩這才起身說:“也是,你早些歇息,連日奔波也該累了。”

等父子二人出了院子,崔程跟他說:“你和我來。”

崔鄴跟著他,進了盧氏的院子,盧氏的房間的燈亮著,隔壁盧氏的小書房裏,崔程問:“你母親呢?”

“隨舅舅回鄉祭祖了。”

“何時走的?”

“五日前。”

崔程見他絲毫不以為意,斥了句:“不知天高地厚!”

崔鄴盯著他問:“父親慌什麽?母親自從嫁入長安就再沒有回去過,外祖父當年身死社稷。母親回去祭拜一番,也不為過。”

崔程生氣是因為他不肯問他一聲。

爭吵著,聽見門外的崔敏問:“父親回來了?”

崔鄴見他進來,催說:“回去睡覺,明日有事和你說。”

崔敏顯然更聽崔鄴的話,和崔程道:“父親今日剛回來,車馬勞頓,早些歇息。五哥也早些歇息,有話明日再說。”

崔程還沒來得及問一句關於他的課業,也沒來得及問一聲這個家裏怎麽樣,盧氏不在,這個家好似不像個家。

崔鄴盡量不和他爭吵,只說:“父親沒什麽事,就歇息吧,咱們明日再說。”

崔程坐在盧氏的書桌前,隨手翻開賬本,她的一手柳體極其漂亮。

問崔鄴:“你一直都恨我?”

崔鄴笑笑:“父親說的哪裏的話。”

他只是不愛和崔程打交道,不喜歡和政客打交道,畢竟崔程若是真的有幸最後能得以登上寶典,他只有沾光,沒有吃虧的,這一點他還是心裏清楚的。

崔程也只是回家了,心裏有了一點點惆悵,但是崔鄴不肯接話,他也就收起來了。

淡淡說:“你們母親,把你們教的很好。”

崔鄴開玩笑:“阿晚貪玩兒,跟著舅舅家的阿圓去了河西道,說是要去騎馬。父親還沒見過她,她有些頑皮。”

崔程聽的眼睛又瞪起來了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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